明月峡古栈道 古代道路的杰作
明月峡
明月峡老虎嘴
明月峡全景/摄影 何涛
在“云横秦岭家何在？雪拥蓝关马不前”的川陕之间，在“剑阁峥嵘而崔嵬”的大剑山以北，一个早于万里长城的巨大土木工程——栈道应运而生。如今，这条栈道遗存得较为完整的一段，便是位于由陕入蜀的咽喉要道之上的广元明月峡栈道。这段栈道之上，飘起过秦国统帅张仪、司马错伐蜀的猎猎旌旗，遗存着萧何入蜀为刘邦筹措军粮的碑文，见证着诸葛亮六出祁山的壮怀激烈……
明月峡位于广元以北 30 公里的朝天镇南２公里处的嘉陵江段，峡谷全长近４公里，两岸石崖壁立。朝天岭如一道巨大的屏障，矗立在嘉陵江东岸。汹涌的嘉陵江水，将这道屏障劈出一道缝来，从而成就了明月峡。根据史料记载，明月峡栈道开凿于春秋末期，“地崩山摧壮士死，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。”《史记》有“栈道千里通于蜀汉”的记载。2000多年来，在明月峡宽不到 200 米的逼仄峡谷之中，并行着包括秦汉栈道在内的数条水陆通道。它们在这里依依相邻，博动不息。历朝历代，有多少能工巧匠，在这里修桥筑路，共赴斩龙伏虎之约 ；有多少文臣武将，在这里走马扬鞭，奔向功成名就之路。
明月峡入口处的诸葛亮塑像
明月峡栈道
明月峡栈道
明月峡古栈道所在的朝天岭、明月峡称谓的来历，则与两个大名鼎鼎的历史人物有关：朝天岭因唐明皇“安史之乱”入蜀避难，蜀中百官在此接驾朝拜天子而得名；明月峡则是古代墨客骚人取李白“秋风清，秋月明”的诗句而得。
栈道是古代交通史上一大发明。为了防止孔穴内插入的木桩和平铺的木板因雨淋变朽而腐烂，又在栈道的顶端建起房亭，这就是阁，亦称栈阁。相连贯的称呼，就叫栈 ( 桥 ) 阁之道，简称为栈道。蜀汉丞相诸葛亮，曾如此概括栈道 ：“其阁梁一头入山腹，其一头立柱于水中”；明末清初地理学家顾祖禹，曾如此描绘栈道 ：“缘坡岭行，有缺处，以木续之成道，如桥然，所谓栈道也。”栈道的形制和成因，在这两位名人的笔下，显得云淡风轻。然而，2000 多年前的架桥筑路工具，只有以青铜为材质的锤、凿、锄、钎，要在险阻难越的悬崖开凿栈孔，其艰险难以想象。
明月峡栈道的形制，是在悬崖峭壁上凿孔，横插木梁，上铺木板，成为供人、畜通行的道路。据《宋会要辑稿·道路》记载，北宋时，“入川大路自凤州到剑门关直入益州，路途遥远，桥阁约九万间。”栈道两根横梁之间的距离约3米，称为1间。当年这条由陕入川主道上的栈道，竟然令人难以置信地长约270公里，占了这段千里古驿道的近一半。
行走在宽不到2米的明月峡栈道上，令人心动神摇。往上看，如削的绝壁呈压顶之势；朝下看，湍急的河流令人恍惚；往前看，栈道如一条张开血盆大口的巨蟒。栈道连绵起伏，沿途重岩叠嶂，古木蓊郁，江河奔流。虽然路途艰险，但是，目不暇接的大自然胜迹奇观，曾经激发太多墨客骚人的文思：司马相如踌躇满志地从栈道走向功成名就，陆游浑身征尘地从栈道骑驴入剑门，杜甫满腹华章地从栈道走向浣花草堂……
明月峡栈道
明月峡栈道，左上方为老虎嘴
明月峡栈道入口
游人至此，大多会产生一个疑问：为什么要将道路修成栈道的形式？其实，由于当时科技水平和军事格局的制约，在此处修栈道实属明智之举。明月峡下临水势汹涌的嘉陵江，若在壁立于江面的陡崖上开路，工程艰难且耗费太大；若沿朝天岭狭窄的山脊修路，因左右皆为悬崖绝壁，一旦强敌前堵后截，势必进退两难；若在山麓江畔修路，急流乱石又无处驻足，一旦涨水也会前功尽弃。相比之下，修栈道虽然谈不上省时省力，却是无奈且稳妥的选择。
除了金牛道上的明月峡栈道外，古代自长安翻越秦岭入蜀的子午道、傥骆道、褒斜道、陈仓道，也曾经蜿蜒着与明月峡栈道类似的道路。“明修栈道，暗度陈仓”的陈仓道上的连云栈道、褒斜道上的石门栈道，同样是中国古代交通的奇迹。
行走在天堑通途之上，游人纷纷以各种方式追思抒怀：有的手抚栈栏，吟咏“飞梁架绝岭，栈道接危峦”的诗句；有的凭栏驻足，凝神聆听峡谷里的风声涛声；有的踯躅徘徊，让思绪穿越千年的时空……
在栈道上，路遇一当地老者。有人问他，如此狭窄的道路，古时的辎重车马如何通得过？老者笑答，咱们蜀地使用了2000年的独轮手推车，也就是当今的鸡公车哦，它在这上面走，顺畅得很嘛！的确，这些供今人凭吊的古道，不愧为中国古代的道路杰作。
岁月的积淀，使明月峡享有“中国交通史博物馆”的盛誉。在这里，可以看到并存的古今多条通道 ：明月峡的秦汉栈道，在峡壁盘缠 ；嘉陵江边的纤夫道，在河滩蜿蜒 ；朝天岭上的羊肠古道，在荒草中蛇行 ；嘉陵江上的航道，在激流里伸延 ；秦汉栈道上方的川陕公路，如衔在虎口的巨蟒；江对岸的宝成铁路，如一柄利剑刺穿群山。
置身于此，感觉数千年时空在流转变幻，不知是何朝何代。当看见峡谷对面隧道里宝成铁路的火车，时不时“探身”洞外，游人的思绪，才回到当今。
栈道，当年是征战杀伐之路、商贾贸易之路，今日是建筑艺术之路、抒怀咏叹之路。天梯云栈般的明月峡古栈道，虽然早已失去原有的功能，但是，那一路嘎吱作响的木牛流马，仍然会在晨曦和夕阳里向游人走来，成为他们记忆里的幽深思绪。
Tips：
路线路程 ：从成都出发，沿京昆高速行至广元朝天收费站出高速，转 019 乡道至明月峡景区。全程 321 公里，用时 4 小时 20 分。
特色美食 ： 刀尖圆子，黄花木耳汤，核桃花，酸菜面皮。
周边景点 ：千佛崖风景区、皇泽寺、翠云廊风景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