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糖葫芦
门口远处传来长长的吆喝声:“糖葫芦,冰糖葫芦,酸甜爽口的冰糖葫芦……”勾起我对往事的片片思绪。
故乡的小院那棵山楂树,在秋日暖阳下,红通通的。果实累累压满枝头。这是我几年前当乡邮员的事了,那时我骑一辆摩托车,风尘仆仆地到达那个小院, 渐渐和那个小院熟悉起来。
小院很深,一进院子就是个门洞, 门洞一侧放着一把椅子,许是歇着时用的。我带着报兜子在院里转一圈,左脚踩在地上,右手抻出报纸,放在椅子上,便疾驰而去,每三天一趟,雷打不动。
快到年根岁尾了,报刊又该征订了, 我才走入这寻常百姓家。这是一对耄耋老人, 走进居室,一台大电视正播着武侠剧,声音很大。我坐在炕沿儿上,听他们唠叨。大娘给我剥糖,大爷给我沏茶倒水,大娘告诉我,儿子们都搬到城里去居住了。
我说明来意,他们欣然应允,但却为订什么报纸发生了争执。大爷想看农民报,大娘喜欢看科技报。我说两份报纸的内容差不多,于是,我留下了样报就走。
出了屋门,抬眼看见西头院子里那棵山楂树,红通通的,果实累累。灵透的果子,让人垂涎欲滴。看得我赞不绝口,老大娘往我的邮包一把一把地塞山楂果,嘴里还说着:“喜欢就多拿点。”后来我才获悉,两位老人已视力不佳,看报纸相当困难,但为什么还花冤枉钱订报纸呢?其实那是源于我会不时地光顾小院,在山楂树下,在暖暖的阳光下,听我那熟悉的摩托车声,看见我熟悉且带着热情的面孔,能和我聊聊天。他们和我的父母一样爱唠叨,但都有一颗慈爱之心。
十几年前,《河北科技报》两位编辑老师来到我们弹丸小县采访,在转盘拐角处遇见一个卖糖葫芦的,其中窦老师想尝尝我家乡的山里红。但由于时间紧,未能满足窦老师这个小小的愿望,至今令我难以释怀。
山里红是一种神奇的小精灵,糖葫芦是孩子们的美食,梦中的美食。老家有一卖糖葫芦的男人,拉扯两个孩子,老婆常年有病,两个孩子尚小,他每天早出晚归,靠卖糖葫芦维持一家人的生计,在风雨中沿街叫卖或走村串巷。面对困难的家境,从不向生活低头,他那不屈不挠奋发向上的劲头,让我心生敬佩。
在儿时的记忆里,我只在学校的门口里吃过一回糖葫芦。记得那天漫天大雪,二姐去学校接我,看见我眼巴巴围着学校门口卖糖葫芦的,二姐就用省吃俭用的钱,买了一串糖葫芦。我先让二姐咬上一口,然后才自己慢慢享用。那次二姐让自己的弟弟奢侈了一回,多年后想起吃糖葫芦的事,我心里都是暖暖的,更加想念逝去多年的二姐。
人生有时就像一串冰糖葫芦,甜里透着酸,酸里含着甜。我手里攥着,嘴里咬着,细细品。如今远在他乡,又看见满树的山里红,听到“糖葫芦,冰糖葫芦……”的叫卖声,让我感受到的不仅仅是味蕾上的酸甜,而是更多难忘又美好的回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