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阴阳相半,“昼夜均而寒暑平”舒朗快意的秋分时节,漫游于堤岸林间,金风拂柳竹枝漫舞,满池残荷像美人迟暮,虽枝枯叶败却风骨凌然。露珠盈于草尖,莹莹发亮灿若明珠。云儿在澄澈碧空里,变幻莫测着为大地演绎着“七十二变”。群雁扶孤携幼排着“人字形”,在辽阔天空,从容而有序地飞向远方。荻花如羽婀娜摇曳,鹭鸟展翅低飞盘旋,嫣红绯黄的秋叶将秋之绚烂推向极致,难怪杨万里诗云 :“秋气堪悲未必然,轻寒正是可人天。”

若说一年之计始于春,那一年之丰则在秋,秋之至美应是这草木尽染的秋分时节。本已是绿浅红疏之时,枫树那如花的叶子,却被秋姑娘晕染得嫣红一片,早已盛过那红艳至极的二月香花。它们似一簇簇小火苗,点燃了秋之缤纷与绚烂。满树金黄的银杏叶在古寺大殿旁,默然不语却像满腹经纶的禅师,让人凝望间便心有所悟。

那年秋分雨打芭蕉,我初坐轮椅悲戚怆然,“物皆著我之色彩”,秋风秋雨愁煞人。我百无聊赖采撷了枫、榉和银杏叶,拿出雕花小剪,在薄若蝉翼的各色叶子上轻剪“秋风”,用浆糊再细致入微地粘于卡纸上,如千年前的才女薛涛般,制作着我的“树叶书签”。将其置于书间,墨香夹着草木的馨香,让阅读都变得趣味浓浓。

最喜于白露凝霜的清晨,落坐于堤岸亭下,凝望那蒹葭苍苍,荻花胜雪之妙曼。一个激灵,我似在《诗经》的唯美诗句里,跨越 3000 年的时空阻隔,成了一棵“会思想的芦苇”,在风中摇曳于那片云水之湄。那仙气飘飘宛在水中沚的伊人,我与她在清风碧波间相互依伴,共沐秋阳,宛如曹公笔下的“剩余灵石”与“绛珠仙草”......